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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完没完?德州小学枪击14名小学生死亡,再谈美国何时能够摆脱枪支暴力

05/24/2022

作者:坚妮 | 字数:7931 | 预计阅读时间:20分钟

在今天(5月24日),一名枪手在德克萨斯州南部的一所小学开火,造成14名学生和1名教师死亡。

根据BBC的报道,德州州长阿伯特(Greg Abbott)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目前确认的嫌疑人是18岁的萨尔瓦多-拉莫斯(Salvador Ramos),他本人被抵达现场的警员击毙。

枪击事件发生在乌瓦尔德镇(Uvalde)的罗布小学(Robb Elementary School),距圣安东尼奥以西约80英里。这所学校目前的学生人数为574人,大部分家庭都是西裔的工人阶级家庭,87%的学生家庭贫困。

乌瓦尔德镇在德州的位置,图源:BBC

州长阿伯特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凶手)可怕地、不可理解地射杀了14名学生并和一名教师。枪手已经死亡,据信是警员击毙了他。”

《纽约时报》的记者称,嫌疑人是乌瓦尔德高中(Uvalde High School)的学生,并且在前往罗布小学前开枪杀害了自己的祖母。

十天前(5月14日),在纽约州的布法罗,一名同为18岁的白人男子冲入一个黑人社区的杂货店,开枪杀死了10人。根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的数据显示,2020年有4300多名美国年轻人死于与枪支有关的伤害。

美国的恶性枪支暴力事件过去二十年来逐年增长,疫情之后急剧翻倍;美国社会的犯罪率亦随枪支泛滥上升,这种情况下警察执法倾向于先发制人,造成的误伤误杀损害了民众对警察的信任,政客出于选票的考虑,不是把控枪当烫手热山芋,就是把持枪变成拉票工具,百姓被无力感无奈感笼罩,美国人就必须在这种困境中生活下去吗?

以财富和种族分级划线的社会治安

美国跟很多第三世界国家分享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富人和贫民在居住和人身安全上的差别。记得我当年落地纽约留学,比我早一年到岸的同学阿波见面第一时间就给我介绍纽约市的安全情况,什么地方白天可以去晚上不能去,什么地方可以租房什么地方要避开,然后塞给我10美元(当时的时薪是3.75元),交代我夜间打工回家必把这张票子放在容易取出来的地方,碰到打劫,随时拿出来奉上。这美国安全第一课,给我那几年在纽约四处打工垫了底气,无论是到曼哈顿上东城的富人家烧饭还是到格林威治村的中餐馆做侍应,深夜坐地铁回家,只要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和时间点周围有人,无非是遇上打劫立即交钱不杀。当我从姨妈家搬出来和几个留学生分租,我们住的7号地铁站Jackson Height是个贩毒人群夜晚聚集的地方,但是我们半夜12点从餐馆下班坐地铁回家,因为满街都是忙着交易的人,反而不必担心黑暗角落里有强奸犯或者有人要抢劫我们这种穷学生。我在纽约的华文报纸打工当记者时,春节期间唐人街各个堂和民间组织的春宴都会发请帖给报社,老记者交代,若听到枪响,第一时间趴桌子下抱头躺平。那时候华青帮和越青帮经常在唐人街枪战,社区与警方亦如今日,屡屡上镜应对民众和媒体,治安时好时坏,沿续到今天,以致我每次看纽约的治安新闻,总是旧瓶新酒。

我毕业后在长岛工作和生活,脱离了城市贫民居住工作的环境,进入中产阶级白人聚居的社区,换了一个环境体验美国的治安现状,这才切身体会到美国的社区安全基本上是按种族和阶级划分,有点钱都往郊区走,房子越贵,白人越集中的地区,越安全。后来再到加拿大工作了几年,发现加拿大没有美国大城市的inner city(有色贫困人口聚居高犯罪率的内城)问题,再穷的社区也没有美国大城市里那种成片的“滋生犯罪森林“,一来因为加拿大没有美国的奴隶制度带来的黑白种族历史问题,二来有高税收的全民福利制度给底层人口的生活保底,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加拿大没有美国的宪法”第二修正案“(自由持枪),而且有相当严格的持枪法和规定(最近几年也在被侵蚀)。因为这三个原因,加拿大社会治安不仅相当稳定,而且房价也不像美国那样因地区安全而存在巨大差异。

宪法第二修正案

美国人一提控枪,就说绕不过宪法修正案第二条,这条1791年被通过的人民“拥有自由持枪的权力”法案。真的绕不过吗?让我们首先来看看当年立法的原因。美国建国前后,各州制宪的代表对合法持枪的考虑主要基于:1,为独立就要建立对抗英国军队的民兵军事组织;2,防止奴隶起义;3,州希望拥有组织民兵的州权来对抗万一联邦权力过大而出现的暴政;4,美国地广人稀,个人持枪是一种生存安全必要。

这四项原因,前面第一和第二项今天都解决和不存在了,第三项其实也已经不成问题,因为建国之初的权力法案制定者们一方面考虑防范欧洲历史上出现的暴政,二方面联邦为何物还是一个构想,所以给予州更多限制联邦的权力(人们常说美国三权分立媒体监督,其实漏掉了州权限制联邦权),州用自己州纳税人的钱供养警察,联邦的军事经费用来保卫国家,内外分工有别,剩下只有第四项对于那些住在乡下附近没有邻居和警察的人持枪还成为理由。所以,尽管两百年来不断有对第二修正案的争议被提交到最高法院解释仲裁,最高法院在2008年再次核实“个人有自我保护家园的持枪权力”,并且没有解除一直以来禁止罪犯和精神病人持有枪支和危险武器的权力的法案。

美国各州在2020年因枪支死亡的数量,来源:Pew Research

从常识来看,第二修正案 “个人有自我保护家园的持枪权力“和禁止罪犯和精神病人持枪是合理的,联邦政府对武器的规模和使用者设立一定的限制也是维持社会正常治安次序的必要,但是二者为什么会成为激烈对立的矛盾,导致过去二十年来控枪失控,泛滥枪支造成恶性暴力事件和犯罪剧增?

搜集专家们的分析,威胁社会治安的主要犯罪原因是因为贫穷,因为毒品,当为钱为毒品财铤而走险的罪犯手中有了枪,对受害者的伤害自然升级。要解决问题,自然是消除贫困,阻止毒品流通和对杀伤性武器流入民间实行管制。消除贫困是治本,禁毒和禁枪是治标,我们先来谈谈治标。

治标的障碍之二:美国枪支协会NRA

NRA 是1861年内战前出现的一个民间组织,任务是教人如何使用武器,1871年正式在纽约州注册,宗旨仍然是训练人如何使用枪支。尤利西斯总统担任过该组织的第八届主席,20世纪初NRA和国防军和陆军都在国会建立的步枪练习全国委员会派有代表。1934年美国第一个联邦控制武器的国家武器法案通过时,NRA表示支持,认为应该严格禁止用枪和需要使用许可。

美国控枪的问题一直到1970年代都没有被党争利用,是1968年通过的GCA-武器控制法案对武器的分类管制和联邦对推销商发行许可,触犯了制造商和推销商的利益,他们开始花钱建立NRA的游说部门到国会游说,经过20年的发展壮大,他们在1994年开始启动推翻联邦禁止攻击武器法案,2004年终于获得成功。NRA自从1994年以来,从阻止联邦政府调查枪支对公众的危害,制定限制武器规定,到保护制造商和经销商免于诉讼,并且在州的层面推动用州法抵制联邦立法,每战必胜,原因是美国政府的立法机构基本被其控制了。

据统计,2012年美国国会88%的共和党议员和11%的民主党议员都接受了NRA的捐款,50%的国会议员在整个政治生涯中不同时期都接受过NRA捐款。NRA2016年的经费筹款达3.66亿,化出去4.12亿政治献金。NRA赞助过223个竞选的共和党候选人,9个民主党候选人。共和党一直与NRA联手抵制控枪,原因是拥护自由持枪的多数是非城市居民和传统乡村白人,他们分布在各州,对控制州选举团票也起重要作用,所以共和党要利用控枪问题获得他们的选票。NRA在2008年化了1千万美元专门反对奥巴马的竞选,并且积极介入州选举和立法,紧盯大城市政府的控枪法案不放,利用第二修正案来起诉地方政府。2005年NRA成功起诉三藩市Preposition H禁止拥枪和卖枪提案,三藩市政府最后败诉要赔偿NRA38万元诉讼费;NRA2009年再次起诉三藩市政府在政府低收入免费公寓禁止拥枪;2006年新奥尔良水灾后发生抢劫,市政府没收了一些市民的枪支,NRA立即起诉新奥尔良市政府;2008年美国首都哥伦比亚特区政府通过的控制枪枝进入市区法案,也被NRA起诉推翻。NRA还成功阻止了对芝加哥、纽约和其它地方政府的类似禁枪控枪措施法令。

所以生活在这些大城市饱受治安困扰的华人,当政客的宣传机器跟你们说,是民主党给大城市的非裔犯罪提供方便时,你也可以去了解一下共和党和NRA过去二十年来,是怎么样在华盛顿首都、三藩市、芝加哥、纽约、费城、皮茨堡这些大城市成功地阻止了当地政府每一项控制枪支进入市区和市民手中的法案,给犯罪分子制造方便的恰恰是NRA。

以至于三藩市的board of supervisors无奈之下,通过一个没有实际操作意义的决议,宣布“NRA是国内恐怖主义组织,要采取每个合理的步骤来”限制商人跟NRA联合的商人在三藩市做生意“。

NRA在2018年的登记会员是5百万,但是实际上支持NRA的并不只是会员,而是背后的制造商和供销商和需要NRA为其选举拉选票站台的政客。NRA一言九鼎,让不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的政客都对其十分忌讳。2012年康州 Sandy Hook小学的枪案发生后( 26人被枪杀,最小的才5岁),全国上下群情共愤,政客们也纷纷表态,大家都以为控枪有希望了,结果NRA一开口,说是人而不是枪支的错误,建议学校增派武装警察,于是政客们不是收声就是改口径。从1999年科罗拉多州 Columbine高中枪击造成 15名师生死亡,到2017年内华达州和德州和2018佛州Stoneman Douglas 高中(17死)一连串的中小学恶性枪击事件发生,控枪问题反复被提到联邦立法议题上,但是依然被NRA和共和党立法议员们联手扼杀。

NRA在2019 年发生内斗,总裁拉皮尔(LaPierre)被揭发贪污,拉皮尔带着太太用NRA的经费到非洲枪杀大象的录像流出坊间也大大影响了NRA的形象。2020年纽约和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检察长对该组织和拉皮尔一应领导人就咋骗和财务问题提出民事诉讼,2021年NRA为逃避诉讼宣布破产,从新到德州重组。控枪派希望今次的内斗可以消弱NRA的力量,但是目前没有看到一点松懈的迹象。

拉皮尔,图源:WSJ

拜登总统最近禁止个人自行购买零件组装幽灵枪,大部分的蓝州已经采取法案禁制这一新的无照枪的流行,俄勒冈州今年3月缴获了68只幽灵枪,但是这些行动也仅仅是在蓝州推动,红州不见动静。反对控枪,是美国保守主义阵营意识形态的“原教旨”,大有点“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味道,有根深蒂固的文化和激烈的群众,热度高,容易被点燃,政客们都敬而远之。

治本的困难1:贫富悬殊

当年美国宪法制定者们确认美国要防止贵族和皇权与暴君统治,但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经济财富集中带来的贫富分化也可以造成权力的集中与腐败,会走到今天金钱成为背后推动美国的政权运作的决定因素。过去几十年来,共和党的理念代表资本和上层权贵阶层的利益,民主党代表劳工和中下层民众尤其是非裔和少数族裔的利益,两党围绕经济发展,就业机会,社会福利、全民医保、社会治安的平衡与需要拉锯扯皮,本来是一种良性的平衡。但是过去二十年来发生的经济全球化打乱了美国经济的结构布局,美国贫富悬殊加剧,最富有的20个人的财富总和等于1.52亿美国人的财富总和,大批原来的蓝领中产阶级因为失业社会地位下降,社会福利和教育经费大幅度裁减恶化了社会最底层人的生活状态,堵塞了下层社会青年摆脱贫困的上升渠道,将更多的青少年推到吸毒和犯罪的下坡道路上。新兴科技财富资本出现也致使两党背后的金主力量发生了变化,各自都得向金主妥协,两党都忙着寻找新的理念来争取选民,党争产生的消极作用大于积极作用,致使政令不行,国运阻滞。

民主党出现的新左派力量急于推动社会主义改良,但是拿不出解决就业问题的杀手锏,也忽视了保守人群的意识形态诉求,被共和党捏中要害,反过来从控枪、堕胎、文化保守观念入手,将原来民主党的下层白人和宗教保守主义的选民拉入到共和党阵营。政治素人川普看透美国两党尾大不掉的现状,从商人的本能出发,一方面用帮助共和党夺取三权之中的立法权和司法权的交易换取共和党对他的支持和放纵,另方面抓住保守主义人群对美国出现的多元文化的不满,非常聪明地使用“阴谋论”来挑起选民对知识精英、传统媒体和联邦政府的不信任感和对少数族裔和新移民的仇恨,给白人种族主义者站台,利用自媒体平台和极右派传播媒介随意造谣说谎,所作所为并不是解决民生问题,而是为连任拉票,结果是激化了美国的种族矛盾。BLM(黑人的命也是命)的爆发其实就是对川普上台后美国白人种族主义甚嚣尘上的复活的一种反弹,也是美国长期无法治理的社会犯罪问题这座火山的必然爆发。

治本的困难2:犯罪与枪支和警察的关系

BLM运动暴露出来的警民对立问题,其实是美国城市治安问题长期无法根治的表象。就在纽约地铁这个精神病人持枪扫荡地铁前不久,Bloomberg刚刚在纽约花了2百万美元将33个不同的社区分成150个小组,对6万居民作过一个问卷调查。结果是低于年薪3万5千美元的居民更希望派出更多警察,高于年薪3万5千的认为对精神病人的处理和持枪控制更重要;亚裔多数认为更多警察上街巡逻可以改变社区治安,而非裔和其他族裔的则认为改善贫民生活条件和对精神病人管理更重要;三分之一的纽约人要求改善公交系统安全,四分之一的纽约人认为警察的问责制度很重要。

这些问题,我八十年代在纽约唐人街的报社当记者时就每日面对,那些从低收入家庭、吸毒家庭、新移民家庭和贫民窟里长大而没有在早期得到家庭和社区照顾、引导、关注的青少年,每年给城市犯罪输入新血。政府如果不在社区投入资金,彻底改变滋生犯罪的土壤,消灭贫民窟,并且任由枪枝流动,就无法阻止犯罪问题恶性的循环。所以民主党针对这些问题提出来的政策,和极右派们攻击的“搞社会主义”没有关系。我们这些从社会主义国家出来的人,难道不知道什么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计划经济吃大锅饭,将极权国家的社会主义概念套到资本主义制度下的民主国家改善民生维持治安的措施,根本就是一种有政治目的的误导。

民主党的极左派在疫情两年后犯罪率飙升的情况下,也放弃了要求裁减警察经费的要求。华盛顿市市长鲍色其实从一开始就反对市议会砍警察预算;拜登最近说是时候增加警察预算;两年前费城的市议会拒绝市长增加1900万警察经费的要求,今年却给了2400万;连洛杉矶的市长竞选候选人也是以1.5亿警察经费和增加1500名警员各自叫盘。但是我们说,你总不能在每条街都安放一个警察,不能把这个社会弄成是人人持枪的警察国家。不解决产生犯罪的根源,自由持枪和增加警察只会带来更多的枪击案件,更恶性的群体枪杀,更随意普遍的枪击,难道你要生活在一个这样恐怖的社会里吗?

解决之路

1972年洛克菲勒委员会发表过一篇“人口和美国前途”的文章,里面引用了一份瑞士1966年对188名妇女做的调查,认为被拒绝堕胎而被迫生下来的孩子,因为生长环境的不利,更容易走上反社会和犯罪道路。

2001年芝加哥大学的教授John DonohueIII 和耶鲁大学的教授Steven Levitt也发表了合法堕胎对社会治安影响的文章,他们指出,青年男性在18岁到24岁之间最容易走上犯罪道路,他们对美国从1991到1997年间犯罪率整体下跌17.5%,暴力和抢劫下降50%的原因作了各种比较和调查,认为是因为1973年罗诉韦德在美国最高法院胜诉,大量社会底层妇女免于生下无法承担抚养的孩子,到1991-1997年,正好是这些没有生出来的孩子进入18-24岁年龄段,贫困阶级年轻人数的下降与犯罪率下跌成正比。他们还对罗诉韦德之前就可以合法堕胎的几个州的犯罪率下降作了比较,也得出同样的结论。类似的调查在加拿大和澳洲都进行过,也得出类似的结果。

Donohue 与 Levitt 发布的文章

其实,贫困是犯罪的根源是一个老生常谈,狄更斯的《雾都孤儿》和维克多雨果的《悲惨世界》早就揭示过这个道理,资本主义工业革命之后欧洲不断进行社会改良,改善劳工人群的生活状况,推出各种福利制度,缩小贫富差距。美国罗斯福总统的新政,也是解决老弱残保底的民生福利。民主国家文明进步的体现,就是通过科学进步发明提高生产力,照顾老弱病残和施行人道主义。世界上那些被暴力暴政统治的民不聊生的国家,哪个不是因为贫困哺育了大量铤而走险的暴徒和恐怖主义分子?在美国,无论是民主党左派想推动的高税收全民福利的社会主义理念,还是共和党的小政府低税收的自由资本主义,双方谁也没有绝对的道德优势,更无所谓谁掌握真理,民主制度的运作就是各方势力妥协共存。如果生活在贫困线上的人口比例太高,社会治安自然就不会好,你雇再多的警察让再多的人拥有枪支武器,也只能是让社会矛盾激化升级。普及和提高受教育程度决定着就业人口的素质和生产力的进步,所以还是要从改善内城和贫困阶层少年儿童的生活和教育环境着手,不做这笔社会投资,美国就永远走不出目前的恶性循环。

太阳底下无新事。那些喜欢弄枪持枪的美国人,只要他们不是精神病人,不是有犯罪前科或者动机嫌疑,能够保证只在自己家中使用来保护家人财产,遵守监管和持枪规定,他们爱买多少枪都是他们的第二修正案权力,但是如果他们不愿意接受监管约束遵守法律规定,要用手中的枪来宣泄自我,干涉危害他人自由,他们就应该到那些无法无天的丛林国家去生活,那些地方信奉无政府主义,很适合用枪杆子说话的人的口味;对于那些收受商家游说团体金钱利益的政客,就是需要媒体和NGO组织的揭发和法律监督,已经被蚕食的政治献金法案就是需要修改。

我到首都华盛顿工作的第一年,注意到美国政府每年预算总是在军费和社会福利之间拉锯扯皮,当民主党政府上台,就要增加社会福利,而共和党上台,就是增加军费。小布什总统上台的八年,军费从GDP的百分之三点几左右上升到五点几,两场仗消耗的是足足可以消灭几个大城市贫民窟的投入。我向一位在国会做立法咨询的律师邻居感慨,说如何把这些打仗的钱拿来解决美国的贩毒和城市贫民窟问题,一劳永逸,十年里烧的就不是武器,而是为十年后节省下福利经费和警察经费,改善社会治安,提高生产力,增加税收,那么国防也一样可以有钱维护。哪怕用来给没有医疗保险的人提供医保,也比拿去战场烧掉要好啊。

邻居说你以后在DC生活下去,就会知道美国的政治没有那么简单,各种利益集团左右着选举和立法,常识通得过,现实通不过去的事情多得是了。我已经在DC生活了23年,这位邻居的话时时在我耳边响起,控枪和持枪的问题,不过是这潭深水里不时泛起的一道波涟而已。